三十多年,在我还没有从内地来新疆的时候就听过天山天池和王母娘娘的故事,也渴望着能去美丽的天池拜会王母娘娘。来新疆之后生活在乌鲁木齐,离天山天池就百十公里的路程,或是自己消遣,或是陪友人旅游,几乎每年都要去趟天山天池。去天山天池就是去看王母娘娘。不少去天池的人都这么说,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每次去天山天池也都是带着去看王母娘娘的心境而去的。从乌鲁木齐到天山天池百十公里的路程,途中能见到的除散落在西部原野的村庄外就是一条平直的公路,一路上再没更多的风景。眼不见景,心中无念,脑海里时不时就闪现出王母娘娘的身影。离开喧嚣的都市,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心情愉悦,身心一片轻松,王母娘娘的身影随着车的飞驰也慢慢悠悠地飘进我的脑海,轻盈高贵,如幻如梦般的模样。车过阜康市离天池越来越近,王母娘娘的身影越发清晰可辨,华丽的装束、飘逸的裙带,在眼前滑过。来到王母娘娘洗脚的小天池,停车驻足,瞰视小天池清澈的池水,似乎就有王母娘娘洗脚的倩影,看得见王母娘娘洗脚时的神情,听得见王母娘娘洗脚时颤动的水声。继续从小天池蜿蜒到山顶的天山天池,王母娘娘一直伴随我们的汽车在山路上盘旋,看得见她脸庞上的微笑,“欢迎你们呀,客人!”她悠远的声音在天山山谷中萦绕回荡。在天池岸边,在天池船上,在王母庙里,王母就如导游般陪伴在你的身边,听得见她的呼吸,看得见她的美丽,她在给你讲天池的神秘,在给你讲定海神针的故事。初次走近天山天池,走近王母娘娘是三十多年前,刚刚结束十年浩劫不久的中国步履蹒跚,艰难前行。那时的中国像一个背着沉重包袱的老者,正喘着粗气,在歇息、在等待、在期盼。那时的中国人肚皮还在挨着饿,思想还在受着束缚,生活充满憧憬又带着无奈。那时的天池像中国大地一样惆怅着,觉已醒来却还睡意蒙眬,天池还没有任何的装饰,犹如穿着厚重羊皮袄的美丽姑娘,她很原始,很窘迫,她的颜容还被遮掩着,就是牧民生活取水的池子,没多少人光顾她,亲近她。依偎在天池身边的松树阴沉着,池子里的水阴沉着,天池上居住的牧民和他们的牛羊都郁闷着,没有半点的生机。从天池脚下通往天池池边的公路不通,从乌鲁木齐去天池也得两天时间,第一天得在天池脚下的蒙古包里住上一晚,第二天骑马或步行十几公里才能到天池。因为缺乏管理,很乱也很脏,在天池周围到处都是马屎羊粪叫人无法下脚,那时天池在我的脑海里就是天山顶上的一个并不怎么洁净的水池子而已。天池如此模样,王母娘娘在我脑海里也黯然无色,听不见她的笑声,看不见她的姿容,嗅不出半点神气。在我的印象里那时的王母娘娘就是一位穿着破烂布衣的老奶奶,满脸皱纹,满头污垢,满身沧桑,眼里透着期盼,心中装着痛祛,像一位即将死亡又渴求生命的老者,那景象让人心痛,让人心酸,让人怜悯,那个印象也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之后的几年,我也都去过天池,但天池没有大的改变,山依旧,水依旧,环境依旧,公路没通,马屎羊粪仍在游人脚下。王母在我心中的印象依然如故,还是那么苍老,还是那么疾寒。
大天池九十年代初中国人经历了十多年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社会稳
定,人们迎来了生活的春天,迎得了满脸的春意。吃饱了肚子,穿暖了衣服,脸上荡漾着吃饱穿暖后的笑容,天池也在游人的簇拥中焕发着生机,路通到了天池的半山腰,从乌鲁木齐一天就可来回,天池周围有了专门接待的蒙古包,可以休息吃饭。曾经悠然散漫于天池的马队、羊群不见了,马屎羊粪不见了,王母娘娘的庙修起来了,天池的树绿了水清了,王母娘娘有了自己的房子,又有青山绿水的滋养,有如织的游人仰望,王母娘娘变得活跃起来,在我的印象中王母娘娘脱掉了常年离不开身的棉衣,甩掉了头上的毡帽,洗尽了身上的污浊,丢掉了拐杖,迈出了如风的脚步,在天池水中,在天山林中都留下了她的脚印。在忙忙碌碌炖羊肉的蒙古族大嫂、风风火火卖烤肉的维吾尔族大姐、大声吆喝卖凉皮子的回族小妹身上都能隐约看见她的身影。她在大声吆喝、无羁欢笑,就像邻家的麻辣小媳妇、农家泼辣的大嫂子。王母娘娘妖艳迷人、健康而美丽。
时光进入二千年之后,中国人生活观念在飞越,吃饱了饭、喝足了酒、玩够了麻将和斗地主。于是想到了游山玩水,特别是内地人很快游完了自己周围的美景,游完了大江南北。内地已经没什么好玩的了,他们来到了新疆,他们要体味异域风情,来到天山与王母娘娘约会。这时从乌鲁木齐到天池通了大多半高速公路,车可以驶入天山顶上,百十公里的路一小时即可到达,出发时让牧人炖上羊肉,一去即可入口,山上有吃、有玩、有游、有住,天山山泛绿浪,水泛清波,游人如潮,他们来观天池看王母。天池如此变迁,如此变化,印象中的王母喜上眉梢,她变得青春洋溢、靓丽活泼,带着小花帽,穿着摆动的花裙、高腰的靴子,脸上没了皱纹,手上没了粗糙,行走如风,声音如琴般悠扬。一个青春、阳光的少女形象展现在游人面前。回味王母娘娘的印象,“王母娘娘很阳光”的话语脱口而出。
上天山天池去见王母娘娘。现在每每听到人们这么说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王母娘娘从过去到现在的印象。从远到近,从老人到少女,怎么也不敢把王母叫娘娘了,我想我不敢这么叫,王母娘娘恐怕也不好意思答应吧!于是,我就在想,也在担心,天池在变化着,王母娘娘也在变化着,她已从一位老者变成了阳光少女。而天池还在不断地变,那王母娘娘呢?现在已经变成了少女,她还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们还能叫她王母娘娘吗?我心中不安,我心中荡漾,心中窃喜。
守护天山天池王母娘娘,我们该叫你什么好呢?王母姐姐?王母妹妹?还是旁的什么呢?这该不该是畅游天山天池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