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在乾隆三十三年因“两淮盐税案”受牵连,被贬到新疆乌鲁木齐,任地方官,那年他四十四岁。在乌鲁木齐的时候,曾有一个跟随他的厮役,名叫巴拉,非常的忠勇,随从外出,每遇到有贼寇,必定拚死力战。后来在一场厮杀中,被流箭射中。箭从左脸颊射入,箭头从左耳贯出。巴拉虽已中箭,但仍斗志不减,奋力斩杀一贼,与贼人一起倒地身亡。
后来,纪晓岚有事去了一趟孤穆第。根据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所记,他去的地方叫“孤穆第”,还说,是在“乌鲁木齐、特纳格尔之间”。乌鲁木齐是新疆省维吾尔自治区的首府,西北重要的中心城市,所在位置众所周知。“特纳格尔“即现在的“阜康市“,在乌鲁木齐东北,相距60公里。”阜康“是乾隆钦定的名字,取”财阜民康“之意,在当地的地方史志上有明确的记载。但是查不到关于“孤穆第”的资料,似乎没有这个地名。在乌鲁木齐与阜康之间,倒是有一个镇,名叫“古牧地”,与“孤穆第”音同。
古牧地属于乌鲁木齐米东区,地处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边缘。古牧地东接阜康——即“特纳格尔”,与纪晓岚文中所写的位置相合。不知是纪先生记得音没记住字,根据音写了这个地名,还是“古牧地“曾用过“孤穆第”这个名字,现在不得而之。我们暂取文中所写的“孤穆第”这个名字。
纪晓岚到了孤穆第,住在当地,夜时梦到巴拉前来拜谒。看巴拉的样子,脸上没有伤疤,完好无损,完全是被流箭射死之前的样子。纪晓岚在睡梦之中,也忘了巴拉已经战死,问他:“你这一段时间在哪里?现在要去往何处?”
巴拉说:“我现在有公事在身,出趟公差,经过这里,没想到主人在,特地来拜见一下。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确实很想念您啊!”
纪晓岚问:“怎么做了官了?”
巴拉说:“忠孝节义,是天帝所看重的。凡是为国捐躯的,虽然地位低下至仆人、奴隶,只要生前没有过恶,神明必定给安排一个官职;原来有过恶的,也可以消除前面的罪过,到人道去转生。小的现在是博克达山神的部将,从官职品阶上论,相当于阳世的‘骁骑校’。”
“博克达山”即现在的“博格达山”,位于新疆中部,为准噶尔盆地与吐鲁番盆地之间的界山。主峰博格达峰,海拔米,终年积雪,是天山东段最高的山峰。清乾隆《西域图志》记载,博克达额拉在“额德墨克达巴西,天山最高峰也”,主峰北侧是著名的天池。“山脉自乌鲁木齐东南托克喇鄂拉折而东北行,高峰突起,为迪化州境东北一大屏障。“
“骁骑校“属于满清八旗组织中的一个军职。八旗中设有”骁骑营“,骁骑营的正职军官叫”佐领“,为正六品。”骁骑校“是佐领的副职,为从六品。巴拉任的官职,相当于从六品,是博格达山神的武官。
纪晓岚问巴拉:“那你现在要往哪里去?“
巴拉说:“我要到昌吉去。“
昌吉是现在的昌吉回族自治州,位于乌鲁木齐西北部,距乌鲁木齐35公里。从博格达山去昌吉,的确要经过古牧地,从这里看,“孤穆第”应该就是“古牧地”。
纪晓岚说:“你去昌吉有什么事?“
巴拉说:“我带的是文谍,主人您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
说到这里,纪晓岚忽然醒了。醒了以后一回想,和巴拉对话的声音还在耳边,像是刚刚在眼前发生的事一样。
博格达山主峰纪晓岚说,当时是戊子年六月。戊子年即是乾隆三十三年,公元年,是纪晓岚被贬官到新疆的第一年。
到了戊子年的八月十六日,昌吉发生了变乱。昌吉的变乱事发突然,并非预谋造反,属于偶然事件。昌吉属于驻屯之地,有很多内地的重犯、流放之人被押到此地,垦荒屯田。戊子年的八月十五日夜,中秋节,按照惯例,驻屯官要犒劳这里的屯民。官军们摆了很多酒在山坡上,犯夫犯妇及屯民的家眷杂坐在一起,吃饭喝酒。驻屯官喝醉了,逼迫屯民的女眷们站起来,一起大声唱歌,激起了民变。屯民们杀了驻屯官,抢了军械库,占了昌吉城。八月十六日早晨,昌吉变乱的消息传到了乌鲁木齐,乌鲁木齐的地方官大学士温公带军队发往昌吉。在行军的途中,温公听取了守备刘德的建议,在红山口设伏以逸待劳,击溃了叛民,平定了变乱。
巴拉带去的文谍,可能与昌吉的变乱有关,但是鬼神不敢预先泄露天机。